秦缘醒来的时候,陈从已经没压在她身上了。他不知什么时候翻了身,和她并排睡着,就像夫妻。 这让她觉得恶心,是那种心理层面的恶心。 她宁愿自己是妓女,收钱,办事,然后走人,和刚才肏她的男人再无纠葛。 努力坐起来,走下床,她发现自己双腿没法合拢,阴唇肿了,肛门肿了,阴蒂也肿了,胀到麻痹,碰到就会发痛。 走进浴室,让热水冲刷到自己身体上,她尽力冲洗下体,尽力不去回想刚才的性爱,但它们就是充斥在自己大脑中,刺激着她,让她分泌出多巴胺,让她不断去想,甚至还想再做。 将身体擦干净,她在卧室的地上找到自己的内裤,它已经被扯烂了,文胸是她自己脱的,所以反倒还是完好的,她不穿内裤,直接穿上牛仔裤,然后是文胸、上衣和外套。 那块粉色表盘的劳力士是唐力送给她的,她想了想,你还装什么尊严呢?收下吧。她把表戴到手腕上,穿上鞋,拿起包包,轻声走出去。 走出这栋别墅,走出别墅区大门,保安打量她的眼神很怪,就像知道她是妓女,甚至也想叫住她问个价钱似的。 天色太晚,这里已经打不到车了,她就沿着马路一直走,想就这样走到天亮。 风吹得道旁树呼呼地响,摩托车的车灯从她身后照射过来,她能感觉到那摩托车的速度减慢了,或许那人也想找她“问个价钱”,他停在了她身后,关上灯,唤道:“秦缘。” 她转过身去,看到杨文麟正骑跨在摩托车上,不是他平时骑的踏板车,而是一辆棕红色的旅行摩托,侧面装满行李,他背上还背着双肩包,一把古剑被用布条绑在他身上。 “杨文麟你……去哪里?” “我去很远的地方,以后就不回来了,我来看你一眼……”杨文麟走过来,打开秦缘的包,从里面取出她的口红,拆开底座,从里面抠出一个微型电子设备: “有人在跟踪你……我也在跟踪你……对不起……以后要小心……别再……和唐力接触了。” 他又骑上摩托,准备离开。 秦缘问:“你去哪里?” “很远的地方。” “别糊弄我,你去哪里?” “内蒙古。”杨文麟避开她的目光:“一个叫6685号要塞的地方,地图上找不到,别告诉别人。” “你再也不回来了?” 杨文麟犹豫着摇摇头,又坚定地点点头:“我想回来可能也回不来了,你就当我不回来了吧。” “你去干什么?” 杨文麟想了一会儿,说:“做我很早以前就该做的事情。” “别糊弄我,你去做什么?” “不能告诉你。” “我和你一起走。” “什么?不,不行。” “我和你一起走。” 杨文麟摇头:“我等于是逃走了,我是逃到那里去的……我只是……得赶快逃走。” “我也是。” “你……” “带我走,带我逃走,越远越好。”秦缘解开手腕上的劳力士,扔到了草丛里。…… “伊芙琳你看到了吗?” “看到了,他还没死!!”她将油门踩到底,这辆破奥迪的发动机无力地嘶吼起来,带着他们超速闯过前方闪烁的黄灯。 在远方的夜空中弥漫着猩红血雾,呼啸的大风也无法将其吹散。 “准备动手!”伊芙琳说着将车冲上人行道,他们几乎撞进凡如和戴若希所在的那栋大楼的大门。 楚曦拔出手枪冲下车,大楼的玻璃门锁着,他一脚飞踹过去将玻璃踢爆,然后冲进去。 这里像是被断电了,一片漆黑,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灯在电池驱动下,还发出阴暗的绿光。 电梯没法用,他们冲进楼梯间,楚曦惊讶地看到这里躺着十多个人,他举起手枪走过去,发现他们已经死了,只是被胡乱地堆着。 “上去。”伊芙琳拿着冲锋枪走到前面,他们用最快速度爬楼梯,一直爬到楚曦刚才和凡如、戴若希见面的那层楼,他们一前一后互相掩护着,靠近那个房间。 然而那里的大门打开着,楚曦小心地走进去,房间里和刚才一模一样,也没有打斗的痕迹,他冲向卧室,一间一间地检查,一个人都没有。 “我们去屋顶。”伊芙琳说:“直接去找凡如。”他们沿着楼梯继续往上爬,终于看到了通向天台的大门,它虚掩着,楚曦想打开它,伊芙琳抓住他,自己走到大门前。 流动的红色光雾从她眼中泛起,楚曦看着她的背影散发出超然气息,她说:“我不会死在这里。”接着她开门冲进天台,超自然的红雾已经消失了,风吹得呼呼作响,夹杂着远方的暴雨带来的水气。 一把银色宝剑插穿钢筋混凝土,深深刺入地面;两个人倒在地上,其中一个是凡如,另一个是个女人。 楚曦的身体突然僵硬,一种巨大的沉重感觉压到他心里。 伊芙琳飞快地检查四周,大声提醒楚曦别傻站着,然后她冲到凡如身边,跪下去检查。 片刻之后她回头对楚曦说:“他死了。”楚曦却直直看着那个女人,她扑倒在凡如身边,头发披散着,看不清脸。 伊芙琳把冲锋枪换成手枪,枪放在胸前,既指着女人也护住胸口,然后用左手推女人的肩膀,让她翻过身来。 是戴若希,她胸口插着一把银匕首,她的手握在匕首手柄上。 伊芙琳检查她的脉搏,查看她的伤口,然后站起来对楚曦说:“她自杀了。” “不不不不不,她没死,”楚曦向她走去:“你在骗我,她还没死,她还有救!!” 他的声音几近绝望,扑到戴若希身边,掰开她紧握匕首的手指,将匕首拔出来,他想捂住伤口,伤口里流出的却全是黑血。 他不敢去看戴若希的脸,只能捂住她伤口叫伊芙琳。 “快来救救她!她没死!肯定没死!” 伊芙琳摇摇头,也跪下去,用手指分开戴若希的眼皮,用手电照射她的瞳孔。 “没有反应了,楚曦,她死了……连凡如都死了……她死了。”她将戴若希的眼皮合上,楚曦站起来,像要逃离般远离戴若希,不断绕着圈走来走去。 “怎么会这样?……怎么会这样?……就在刚才……刚才……刚才我们还一起喝酒……就在刚才……我还在嫉妒凡如……为什么会这样?……” “楚曦我们逃走吧。” “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 “楚曦。” “是怎么搞成这样的……?” “楚曦,没时间浪费了,我们快跑吧。” “就在刚才……” “她死了你难过,我死了你就无所谓了吗?我也要死啦!” “……伊芙琳。” “我也要死啦楚曦!……你自己也一样!去你妈的!!”楚曦坐倒在地上,伊芙琳想哭,但却没哭,她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站着,突然问:“你感觉到了吗?是它……” “是,我感觉到了。”他们两人都向北面望去,不可见的超自然力量像火山喷发一般,从江汉平原尽头的山脉中涌现。 楚曦道:“它已经不打算隐藏自己了。” “我们死定了。”伊芙琳走到楚曦身边:“……逃吧,趁我们还能逃,我知道有个地方……” “伊芙琳。”楚曦站起来,他脱掉上衣,同时说:“你不需要再为我服务了,我已经不是血主,你也自由了,你想做什么都可以。”巨大的翅膀从他背上快速伸展出来,他的身体没有变大,但肤色渐渐变得灰暗,脸变得丑陋恐怖,像大理石一样冰冷。 “你想做什么?”伊芙琳问。 “我去你看不到的那片未来,我去走你看不见的那条路。”楚曦血红的眼睛看着她:“你想一起去吗?” “呵。”伊芙琳狠狠地笑起来:“反正都是死,我就和你去疯一把。”……双峰山中,采石场内,执法队员已经将老李一行包围。 那些黑衣巨人本就埋伏在暗处,陆未曦呼喊一声,他们就全钻了出来。安装着消声器的枪口指向老李一行,有步枪也有机枪。 而原本被认为失踪的唐力,也出现在了陆未曦身边。 “李老头。”唐力有些得意:“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总算玩完儿了。”老李还处在过度震惊当中,武家妮已经拔出刺刀向陆未曦冲了过去。 唐力嘿嘿一笑,从腰间拔出黑剑迎战,两人转瞬间便拼刺十多招,刀刃高速撞击,闪起阵阵火花。 胡小飞竟临危不乱,心想现在制住陆未曦才有一线生机。他拔腿狂奔,绕开正激斗的唐力和武家妮,往陆未曦所在的巨石飞奔。 陆未曦举起手来,只听呼哧哧一阵锐响,一发子弹就打中了胡小飞后背,让他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。 不好,是银弹!黑血从伤口中涌出,子弹在打入他体内后变形破碎,银碎片残留在了他身体里。 武家妮被唐力逼退,老李大喊:“唐力!陆未曦!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❤!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❤!” 陆未曦却平静地说道:“动手。” 几十名黑衣巨人同时开枪扫射,被消音器压抑的枪声延绵不断,子弹穿过空气发出的啸叫比风声更密集,蔡长民大喊一声:“拼了!”就被子弹打翻在地。 二十多名五七会元老向四面散开,各自为战,他们没带枪械,只能凭着速度靠近执法队员,然后以冷兵器反击。 樊花成功接敌,他手中两柄细长钩刀临空一闪,将一名巨人的脖子割得皮开肉绽。 只可惜他用的不是镀银武器,无法一招制敌,他向那名巨人又补两刀,耽搁了他一秒的时间,另一名巨人调转枪口向他扫射,他飞身闪躲,却仍被流弹打中右腿。 其他人比他好不到哪里去,有些人拼死杀了三四名巨汉,也有些人还没碰到敌人就被射翻。 胡小飞翻身坐起来,看到眼前的惨状,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 他忍痛站起,向唐力的后背飞扑过去。 唐力正和武家妮游走激斗,余光瞟见胡小飞袭来,反身一脚向他踢过去。 这一脚踢得十分突然,他本是势在必得,却见胡小飞使出刘氏柔击术,将他踢出的腿向天一引,抬脚踢向他胯间,正中他精囊。 只觉得胯下剧痛,手上的剑也慢了半拍。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,武家妮的刺刀就已经插到了唐力心口上!唐力“啊!——”一声痛叫,翻身倒地,在地上滚了几圈,退了开去。 武家妮的刺刀上无银,唐力虽然鲜血狂喷,却不致命。 她回头看了一眼,数十名黑衣巨人竟已死伤一半,李元贵手持弯刀,在岩石间上下翻飞,刀光过处,人头落地,眨眼间竟又杀一人。 有机会!“上!”她向胡小飞大喊一声,两人心有灵犀,同时向陆未曦冲刺过去。 陆未曦却站着一动不动,两道剑光从她身后的黑暗中刺出来,虽然没能伤到胡小飞和武家妮,却将他们逼退。 只见两名戴着金面具的人走了出来,武家妮心中一凛,大喊道:“是禁军!” “什么❤!”胡小飞体内剧痛,再也站不住了,他单膝跪到地上,背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,还在流出黑血。 血主的禁军在这里? 是楚曦! 是楚曦要杀我们! 武家妮大喊:“拼了才有活路!!”说着就将手中刺刀掷向一名金面人,那金面人挥剑将刺刀格开,手臂大开,露出了一瞬的破绽,武家妮欺近他胸前,用头猛顶他下巴,同时双手抓住他持剑的手,脚猛勾他脚踝,将他放倒、肩膀扭到脱臼,同时夺过了他手中的银剑。 另一名金面人向她冲来,胡小飞不要命地扑过去,抱住了那金面人的腰。 金面人反手欲要刺他,武家妮却已将手中银剑向金面人投掷过去,一剑刺穿了他的脖子。 正和武家妮战斗的金面人企图站起来,武家妮用大腿夹住他的头,扭动身体一个翻滚,将他脖子扭断了。 她站起来,正欲再战,却见陆未曦正用手枪指着她,三道闪光,三声枪响,三发子弹将她打倒在地上。 胡小飞冲向陆未曦,陆未曦调转枪口又是三枪,全部击中胡小飞胸口,打得他停下脚步跪在地上。 多亏胡小飞争取了时间,武家妮手脚并用地加速,一个飞扑撞到陆未曦身上,和她抱着滚到地上,只听枪声连续响起,一连响了一十二次。 胡小飞抬头去看,看到陆未曦推开武家妮站了起来,她手中的格洛克手枪已经空仓挂机。 武家妮躺在地上还没死,她胸口全是黑血,嘴里也在呛血,胸口不住起伏,似乎在奋力呼吸,脸色却苍白得像要窒息。 陆未曦为手枪换子弹,然后对着武家妮的脸打了整整十枪,打得她美丽的容颜面目全非,身体一动不动,连抽搐也没有了。 胡小飞也终于坚持不住,倒了下去。 战斗已经结束,战场上死伤惨重,整个采石场到处都是尸体,五七会元老看起来已经死光了,而执法队的黑衣巨人也没剩几个。 到这时唐力才从暗处又跑了出来,他胸口的伤已经不流血了,手上拿着手枪,畏惧地到处查看,然后他走到武家妮的尸体前,咬牙切齿,用脚猛踩她血肉模糊的脸。 陆未曦厉声道:“唐力!李元贵在哪里❤!去找他!” “喔。”唐力捂着胸口的伤,赶紧招呼手下寻找李元贵的尸体。 陆未曦又喊:“许墨!你在哪里❤!” “我在!”许墨从白色巨石后钻出来,手中拿着步枪,头快缩到脖子里去了。“看看还有哪些人活着。” “好……会长,要我劝降吗?” “废话,找到想活命的。” 胡小飞侧躺在地上,看着许墨往战场中间跑,蔡长民已经死了,他至少被打中十几枪,全身都是黑血,樊花还活着,正躺在地上惨叫。 被武家妮扭断脖子的金面人站了起来,他的头恐怖地向后扭着,右手也无力地吊着,他先用左手抓住右肩,将右臂接上,随后双手抱住自己的头,用力回正。 他对陆未曦说:“你们需要留两个活口,才好栽赃乌鸦。” “这我知道。”陆未曦说,然后她也走进战场,寻找那些还活着的人。 胡小飞哭了出来,泪水让视线变得模模糊糊的,他心想自己的命也就到这里了,但他很恨,不甘心,又放心不下,心里想着父母,又想着程子晴和古丽。 乌鸦已经老年痴呆,是绝对躲不过这次栽赃的,陆未曦一定会操纵一切,让真相永远被埋没,所以他糊糊涂涂地死在了这里,他的死就像一个玩笑。 许墨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樊花,问他:“你想活命吗?”樊花看了看他,说:“许墨…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。” “去你妈的,老变态,想活命吗?不想活就快点死。” “想活……你们要我做什么?” “录个音,就说你们被乌鸦袭击了。” 樊花看了一眼正走入战场的金面禁军,说:“……许墨……我樊花虽然是变态……但也不会像你们一样,出卖国家和人民……” “去你妈的国家和人民!你到底想不想活命?” “看来是活不了了。” 许墨对着他胸口一阵扫射,然后又向他头部射出一连串子弹,打得他脑浆流了一地。 胡小飞知道樊花死了,他好想站起来,最后再拼一把,但动不了,身体太过虚弱,动不了。 他不断地使劲,全身都痉挛颤抖起来,他能闻到自己身上可怕的血腥味,渐渐地也能闻到自己失禁的小便味。 程子晴会怎样?古丽呢?她会落到许墨手里的,那混蛋并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兴趣。 爸爸妈妈会不会追查自己死亡的真相,那样的话,他们也会被杀的。 这世上一切最负面的情绪淤积在他心里,而身体上的伤让他痛到想死。 一切都结束了,父母将被残杀,程子晴会落到楚曦手里,而古丽会被奸淫,他自己躺在这里,什么也做不了就死了。 这是他脑海里最后的意识,接着一切都消失了,他停止呼吸陷入一片毫无知觉的冰冷黑暗中。 陆未曦亲自辨认每一具尸体,心里暗暗计算着。 许墨不断询问还活着的人,但没人愿意配合他,他就把他们挨个打死。唐力一直没找到老李的尸体,让陆未曦有些焦躁。 枪声响起,许墨又处决了一个元老。 “许墨。”陆未曦叫住他,就在这时,她身后的地上一名黑衣巨汉的尸体动了动。 陆未曦警觉地转身,将枪口指过去,却见银光一闪,锋利的弯刀削断了她四个手指。 老李一直藏在黑衣巨汉尸体下的一个土坑里,陆未曦枪还没落地,他已飞身而起,闪到陆未曦身后,将弯刀架到了她脖子上。 “别动!!”老李大喊:“放下枪!不然我砍掉她的头!”唐力下意识地要举枪,陆未曦赶紧大喊:“放下枪!放下!所有人马上放下枪!” 她命令一出,所有人都不动了,老李立刻拉着陆未曦往后退。他一边退,一边拿出手机,但没有信号,一格信号都没有。 “陆未曦,叫你的人解除电子干扰!” “许墨!”陆未曦喊道。 “在!” “解除电子干扰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“可是什么❤!按他说的做!” “是!” 老李大喊:“小飞!小飞!小飞你在哪里❤!回话!胡小飞!”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,这让他心中一酸。 他把刀刃用力顶在陆未曦脖子上,问她:“是谁在幕后操纵?” “你想我说什么?” “别装了!你自己不敢干这事!你没胆子杀我们!你背后是谁?”陆未曦冷笑道:“我所依靠的,是一切血源之始祖。” “你胡说!楚曦干不出来这事情!” “我没说那个冒牌货,我说的是血主。” 这时许墨喊道:“干扰解除了。” 老李立刻群发了一条他多年前就准备好的紧急短信。 “李元贵你上当了。”陆未曦说。 “你说什么?” 陆未曦大喊:“电子干扰!!” 老李急忙拨打电话,但对方刚接通,信号就再次消失了。 “你在干什么❤!”老李问。 “我都能猜到你发了什么。你让他们紧急避难,前往你们用来应急的秘密要塞,是吧?” 老李没有回答,陆未曦继续说:“所以他们成了乌鸦的同党,叛逃了。听明白了吗?所有会听你的话的人都是叛徒。” “你!!” “哈哈哈哈……李元贵,快放下刀,祈求主的宽恕吧!”陆未曦话音未落,那种超自然的感觉就喷薄而出,它并非来自于陆未曦,而是来自远方的黑暗。 似乎现实被撕开了一个口子,虚妄和混沌从中倾泻出来。 两个人从黑暗中凭空出现,一个是阿喀沙·示巴,枯萎之君,她身着华丽的金色礼服,美丽高贵,犹如神话中的女神。另一个人,是她的父亲。 血主坐在轮椅上,枯槁如干尸,他脸上带着氧气面罩,轮椅后装着呼吸机,不断发出“呼哧……呼哧……”的声响。 老李的手在发抖,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杀掉陆未曦,手臂刚要用力,血主说:“放下刀。”他的手松开,弯刀落到了地上。 陆未曦向前两步,跪到地上,呼唤道:“主啊!——”血主说:“跪吧。”老李只感到自己的膝盖再也控制不住,他拼命站住,甚至用手去撑膝盖,但一股无形之力坠落下来,将他压得跪在地上。 他抬起头,目力所及之处,每一个还能动的人都跪在了地上。 “我的孩子。”血主对陆未曦说:“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陆未曦手脚并用地向他爬去,血主道:“走过来。”她站起来,走到血主面前,将自己被割掉四个手指的手伸过去。 血主握住她的手,说:“复原。” 新的手指以恐怖的速度生长出来,陆未曦感到一股钻心剧痛,痛得她惨叫着跪了下去。 片刻之间,她的手恢复如初,她浑身冷汗直冒,脸色苍白,跪在地上亲吻血主脚下的泥土。 血主对李元贵说:“我的孩子,回归血源吧,我可以宽恕你。” “我不是你的孩子。”老李拼命将右脚支撑到地上,只单膝着地,他说: “我爹叫李青松,我妈叫陈贝桦,我这辈子对的事做过,错的事也做过,但无论对错,都轮不到你来宽恕。” 陆未曦怒吼道:“李元贵!你这是执迷不悟!!”老李不理会她,直面血主道:“这一切,都是默党设的一个局?”血主缓慢地摇摇头:“是我大意了,我没有想到尤利乌斯会如此憎恨我,我到底做错了什么,能让一个儿子动手杀自己的父亲?”他举起干枯的手指,向示巴问道:“女儿,你恨我吗?” “父亲,我爱你。”她浑身发抖,抱住血主的头,亲吻他的额头,然后再次跪倒在他身侧。 “好。”血主点点头:“我想吃你的肉。” 示巴拔出腰上华丽的弯刀,从左手前臂上割下一大块肉来,她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双手捧到血主面前,喂他吃了下去。 血主点点头,枯萎的脸上露出慈祥微笑。 “你是个好女儿,我以前不够爱你,是父亲错了。尤利乌斯是个好儿子,可惜,他被女人迷惑了。……陆未曦。” “主。” “你的女儿死了。” 陆未曦全身震颤了一下,但随即又平静下来,说道:“谢谢主的慈悲。” “不是我杀了她,尤利死了,她选择跟随他。” “她跟随了叛徒,这是耻辱。” “是的,你没能教出一个好女儿。” “请主责罚。” 血主伸出手,说:“把那只手给我。” 陆未曦将刚刚被治好的手放到血主手上,血主道:“灼烧。”陆未曦立刻痛得滚倒在地,她的手明明没被火烧,却又迅速地变得焦黄,发出皮肉被火焰焚烤的的味道。 她声嘶力竭地惨叫,一双美腿痛苦乱蹬,踢掉了高跟鞋,她想要跪起来,却又痛得再次跌到地上,她看着自己的手变得焦黑,最后完全碳化,到这时,她手上的神经被全部破坏,那种痛感反而减轻了几分。 “就这样就够了。”血主仁慈地说:“陆未曦,我宽恕你,我也宽恕戴若希,虽然她害死了我最爱的儿子。” “谢主慈悲……”陆未曦已泣不成声,她总算能跪起来了,便深深地把头磕到地上。 言出法随。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在李元贵面前上演,他一辈子只相信辩证法和唯物论,他提醒自己,千万不要被迷惑,这个人不是神。 “你们可以起来。”血主说。 压在老李身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,他抓起地上的弯刀冲出去,血主说:“站住。”老李的双腿凝固住,就像被焊在地上般,牢牢站住。 他扬起手中弯刀要掷,血主又说:“放下。”老李的手松开,弯刀落到了地上。 “孩子,我知道你叫李元贵,真可惜,你本来是个有用的人。”血主认真思考了一秒,说:“死吧。” 老李胸口一阵剧痛,他捂住胸口,发现心脏不跳了,接着他无法呼吸,全身都失去了力气。 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 他有些后悔,本该把袭击搞得更聪明一点的。 他仰面倒在地上,忽地看到黑夜在动,似乎夜空变成了液体,有什么东西正要喷涌出来。 接着他突然能呼吸了,于是猛捶自己的胸口,让心脏恢复了跳动。 黑色群鸟如瀑布般倾泻下来,铺天盖地,将一切遮蔽。 李元贵哈哈大笑,抓住弯刀,一跃而起,向血主猛冲过去。 “拦住他!!”陆未曦大喊,但执法队的巨人们正忙于应付黑色群鸦,完全无暇顾及冲向血主的李老头。 示巴仍跪在她父亲身边,完全无意阻拦。 李元贵弯刀递出,直向血主咽喉刺去,那干尸般的老人伸出两根手指,将老李刺出的刀尖夹住,弯刀就像插进岩石一般,一动也动不了了。 就在这时,一只利爪从空中伸了下来,向血主的脑门抓去。 血主说:“握紧。”同时把弯刀往上甩,带动老李向那利爪飞过去。 利爪瞬间消失,黑色群鸦裹挟着李老头往远处飞,血主随口道:“现形。”群鸦骤然收缩,老李摔到地上,另一个老头也落到了地上。 “乌鸦,你终于来了。”血主喜笑颜开。 数十名金面禁军从暗处涌现,他们飞奔过来,将乌鸦和老李围了起来。 血主很激动,干枯的身体似乎坐不住了,不停地想要站起来,他对乌鸦说:“你看啊,快看啊,是我赢了。”他指着满地的尸体道:“尤利乌斯·凡如已经死了;那个半成品冒牌货本来也该死了,可惜我低估了他没有亲自去找他,不过没关系,他三天之内必死;现在原本的五七会已经被我铲除,而你马上就会死;我一晚上清算了所有旧账,我赢了,是我赢了。”他转头看向陆未曦,说:“告诉他,你忠诚于谁?”陆未曦道:“我只忠诚于您,唯一的血源之主。” “告诉他,告诉他!” 陆未曦大声道:“五七会将成为吾主刺入中国心脏的利刃!我们将从内部攻击,将这个国家彻底灭亡!” “主的国将降临!”金面禁军呼喊起来:“主的国近啦!主的国近啦!” “听到了吗?乌鸦!”血主兴奋道:“等你死了,我会灭亡掉你的国家!你们以为自己坚不可摧,但我看尽了帝国的兴衰,或许没有敌人能打败罗马,但它会自己杀死自己,从内部!我今晚来跟你们算总账!从今以后,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!你听到了吗❤!你看到了吗❤!是我赢了!是你输了!!”血主咳嗽起来,激动得难以呼吸,他握住脸上的氧气面罩,牢牢按住。 一名禁军上前来,调节他的呼吸机旋钮,在呼吸机的呼哧声中,他总算恢复了呼吸节奏。 他继续说:“我来弥补自己的错误……甚至不惜杀掉了自己的儿子……还损失了一部分力量,但这是值得的,等我杀掉那个冒牌货,我会恢复的……你知道……最值得我高兴的是什么吗?就是这一刻……我看着你输,看着你死,我亲口告诉你我会毁掉你珍惜的一切,哈哈哈哈哈……!乌鸦!你明白吗❤!” 乌鸦痴呆般看着血主,眉头紧蹙,似乎在努力思考,但那种思考,是幼儿园的幼儿般的思考。 他谨慎地向李元贵问:“儿子……” “老大哥,我不是你儿子,我是元贵。” “元贵。” “这回你喊对了。” 乌鸦以最小的动作向血主指了指,问:“那是什么?”老李道:“那是敌人。” “喔……敌人是什么?” “那是坏人。” “喔,是坏人!” “不……”血主的心里感到一阵绝望,“不……不不不不……”。 那混蛋真的老年痴呆了,他记不得了,什么都记不得了,他甚至没有足够的智能来理解自己输了这件事。 血主几乎要哭出来,如此完美的一天变得残缺不全! 他突然像小孩儿般呀哇哇地哭叫,愤怒地一拳捶到示巴头上,将她打翻在地。 乌鸦睁大眼睛看着他,满脸疑惑。 我是谁?我在哪儿?我在干什么?他全力思考,奋力抓住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,可一旦抓住,它们就破碎了。 他看到了苦难、战乱、希望、失败、胜利、失望,然后转瞬又将它们忘记。 是非成败转头空。但还有一些东西,它们在时间的激流里漂浮着,还来不及沉下去。“宁有种乎!”他大叫起来。 “什么❤!”血主问。 “宁有种乎!” 还有一句,什么什么宁有种乎,但那不重要,重要的就是这一句。“宁有种乎!!”李元贵也大喊起来。 对的!想起来了!那天也是和李元贵一起,还有人,还有很多很多人,他和李元贵大喊起来。 “宁有种乎!” “宁有种乎!!” “宁有种乎!!” “宁有种乎!!!” “你在说什么?”血主问:“你们在说什么❤!” “哈哈哈哈哈哈!老大哥!打吧!”老李将弯刀交给他,乌鸦接过,黑衣巨人们立刻将枪抬了起来。 血主大喊:“不要开枪!把枪放下!”他扯掉脸上的氧气面罩,站起来,嘶吼道:“把剑给我!” 禁军递上宝剑,血主接过,向乌鸦走去。 “还有一个办法!”他说:“我将在决斗中亲自击败你,杀死你!那样你一定能明白的,对……一定能明白的!是你输了!”巨大的灰色翅膀从他背上延伸出来,他的身体变得高大,皮肤变成深灰色,本就干枯的脸变得越发丑陋。 “乌鸦!!!来啊!!!” 乌鸦消失了,成百上千的黑鸟冲天而起。 血主也遽然飞向高空,雷击般的金属碰撞声伴着群鸟的嘈杂声响,高速移动着,从东边飞到西边,又从北面飞到南面。 向天看去,激烈的火花穿梭不息,云层中的闪电在高空延伸,一道道像金色巨龙,紧接着就是震耳的雷鸣。 山中森林被狂风吹成绿色海浪,采石场中砂石滚滚,烟尘腾空,空气中满是暴雨将至的气味。 老李扑向一名黑衣巨人,以刘氏柔击术将他绊倒,夺过他手中的步枪,瞄准陆未曦,扣下扳机!十多把枪同时打响,老李和陆未曦一齐被击倒。 血腥味风吹不散,轰隆的滚雷压不住空中的咆哮。 胡小飞知道血猎长死了,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着。 他看见自己站在水里,耳边有千钟低语,渐渐化作轰鸣,却仍然无法让他醒来。 黑仍然是唯一的颜色,过去的一切仍在被遗忘,但有人凝固了他的灵魂,在呼唤他,将一匹瘦马牵给了他。 接着乌鸦败了。 他坠落下来,胸口插着长剑,迎来了等待已久的死亡。 血主落到地上,拔出腹部插着的弯刀,他的肠子哗啦一下流了出来。“复原。”他对自己说。 就像电影倒放一般,他流出的肠道又收回腹腔里,伤口迅速愈合和。 他看向天空,猛然大吼:“停下!”但那东西没停下,密集弹雨从空中洒下来,在人群中打出一串血雾。 接着另一名血主俯冲下来,撞到血主身上,一口咬到他脖子上。 血主张大嘴惨叫,却被撕掉咽喉,只喷出一口血。 人群中银光闪动,禁军和黑衣巨人像麦子般被成片割倒。 他们反应过来,散开来向袭击者射击,但没人能打中她,她像无敌般在人群中穿梭砍杀,狂妄地大笑,嘲笑他们的无能为力。 “我操你妈!”楚曦将手肘砸到血主面门上,“日你妈你就是血主是吧!”他把血主的头砸到地里,扯掉他的右边翅膀,抓住他的头举起来,大喊: “伊芙琳!” 伊芙琳天衣无缝地出现在血主面前,满脸疯狂狞笑,将银色短剑直直刺向他双眼中间。 血主开口要说话,还没来得及复原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。 就在一切似乎都要尘埃落地之时,一道金光向上闪过,将伊芙琳手中的短剑格开,同时砍断了她的剑尖。 吸血鬼大君已经站到她身侧,深棕色的手臂高高举起金色弯刀。 伊芙琳向左躲避,躲过她将要砍下的一刀。 血主转动身体,右手成拳,手背重击在楚曦脸上,打得他眼前一黑。 他急忙就地一个翻滚,和血主拉开距离。 而伊芙琳正将断剑刺向血主胸口,刺到一半,却又突然放弃,变招退了回去。 “示巴!!”楚曦大喊:“帮我杀了他!我和你平分天下!!”示巴站到血主身前,冷漠而机械地说:“吾主行走于人世,却是永恒的主宰。祂是生命的源头,一切真理的基础。我等从神领受新生命,靠着祂的血脉而重生。” “你她妈在说些什么❤!这是你唯一的机会,获得自由!!” “楚曦。”伊芙琳道:“你说服不了她,她太懦弱了。”血主飞快地恢复,他右边的翅膀重新长出来,被撕碎的喉咙也回复如初。 他高高地站在示巴身后,沙哑的声音说道:“跪下!”伊芙琳感到千吨巨石突然压在自己背上,楚曦大喊一声:“我跪你妈!”,那种力量消失了,伊芙琳站住了。 刹那间,伊芙琳突然将短剑往后刺,示巴凭空消失出现在她身后,将弯刀劈砍下来,伊芙琳向后的剑正好从下往上刺向示巴手腕,逼得她收招。 一秒不到的时间里,伊芙琳便以手枪向后射击,可示巴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楚曦和血主已经厮打在一起,楚曦将对手扭在地上打,用手指挖他的眼睛,用手肘重击他肋骨,用膝盖顶击他胯裆,用獠牙往他脸上咬。 他们像两头猛兽,两只蝙蝠,两只在地上扭打的大鸟。 尘土飞溅起来,将他们包围在里面,两个人都发出野兽般的嘶鸣,将人类的野蛮发挥到了极致。 伊芙琳和示巴的交手则快得眼花缭乱,金光银光闪烁不息。示巴神出鬼没,伊芙琳料敌先机,她们手中的刀剑甚至无法撞击在一起。 “虚弱!”血主大喊。 “虚弱你妈!”楚曦回应。 “僵硬!” “僵硬你妈!” “畏惧!” “我畏惧你妈!” 血主一爪抓到他脖子上,撕开了他的动脉血管,他想拉开距离,血主道:“站住。”楚曦的脚步慢了半拍,血主追上来,将尖锐的利爪插进他颈部伤口猛撕,让大量鲜血喷射出来。 楚曦抓住他的手,用脚踢踹他,拉开距离。 “胆怯。”血主道。 楚曦心中一悚,忽然想到:可能会输! 一连串的重拳向他打过来,他摇摇晃晃不住后退。 伊芙琳从血主身后袭击,示巴凭空出现在她和血主中间,将她挡住。 示巴命令道:“围攻她!”金面禁军立马围上来,以冷兵器向伊芙琳砍去。 伊芙琳哈哈大笑,在禁军的剑光中穿梭,示巴再去砍她时,却发现那些舞动的剑影成了伊芙琳的保护伞,它们没有一道能击中她,却反倒阻住了自己的去路。 唐力一直观察着现场局势,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。 两个血主斗得势均力敌,伊芙琳和大君也相持不下,现在任何外在因素的干扰,都可能左右战局。 而在现场的人中,第五强的就是自己了,他心里如此想道。 所以…… 他拿起黑剑,握紧手枪,却并不着急行动,而是在一旁耐心观察着。 两名血主的战斗太过血腥野蛮,让他感到畏惧,他心想,这场胜负的关键,其实是在大君和伊芙琳身上,如果伊芙琳和楚曦联手,就能击败血主,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。 “嘿嘿。”他决定了,只要现在使点巧劲,冒点小风险,将来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! 他杀入战局中,伺机攻击伊芙琳,那性感尤物就像没看到他似的,她在刀光剑影中游走,却唯独将背门留给唐力,当他不存在似的。 唐力抓住机会,将手中黑剑猛刺过去,却见伊芙琳毫无预兆地倒下去,一道剑光滑过她飞舞的长发,高速向唐力砍来。 唐力抬剑去挡,但已经晚了,剑光砍在他手上,将他手掌劈裂。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,似乎所有禁军的刀剑都撞到了一起,血雾腾飞,惨叫声此起彼伏,伊芙琳双手舞动银光,她狂笑起来,十多名禁军接连倒在了地上。 唐力既没看清,也没想通,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场诡异的连环车祸,禁军们的刀剑互相砍在一起,被撞偏,又砍在自己的同僚身上。 而伊芙琳在趁机补刀,将他们砍杀到不能动弹。 “你剑不错!”只听伊芙琳一声癫狂呼呵,唐力右边的视线消失了,伊芙琳的短剑插在他右眼上,他的黑剑和手枪却到了伊芙琳手上。 枪声响起,示巴消失又出现,但不管她出现在哪里,伊芙琳都能提前知道,提前将枪口指向那个方位。 随着示巴:“呃!”一声痛叫,伊芙琳几乎在屠杀中达到高潮! 她穿过还未散去的血雾,笑声里满是疯癫和痴狂,她飞扑向示巴,挥动黑剑,势在必得,就在这时,楚曦撞开了她。 两人临空翻身,落到地上,血主吼道:“用那个冒牌货做武器你就预测不到了吗?伊芙琳!” 楚曦已满身是伤,双臂血淋淋的,伤口甚至来不及愈合。 血主说:“死!” 伊芙琳心脏一滞,差点骤停。 血主飞扑过来,伊芙琳用尽觉醒之力,却仍看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未来。 楚曦对冲过去,血主一爪将他击飞十多米,然后继续冲向伊芙琳,大骂道:“你真是个异种!” 伊芙琳反手砍向正好出现在她身后的示巴,两人刀剑相交怼了一招,同时伊芙琳向血主打出最后一发银弹,那血族之主竟硬挨她一枪,挥动手臂,将利爪插进她肚子里。 她“啊——!”一声惨叫,血主扬起手臂,将她的肠子扯了出来。 “我日你妈!”楚曦扑倒血主,示巴的刀已经砍向伊芙琳脖子,伊芙琳知道自己来不及用剑格挡了,直接将上臂向示巴的刀刃撞去,示巴的刀砍断了她的手,靠着手臂阻滞刀刃带来的一点缓冲,她偏头躲过了本该砍掉她头颅的一击。 楚曦一脚踹向示巴,她却消失不见了,他抱起伊芙琳后退,伊芙琳大喊:“后面!”,示巴已经出现在楚曦后方的必经之路上,一刀砍到了他背上! 等他反击时,示巴又消失了。 他们被血主和大君围在中间,两人一前一后围着他们转,伺机而动。 禁军几乎死伤殆尽,残存的黑衣巨人都像机器人一般,没有陆未曦和唐力的命令,他们就什么也不做。 楚曦把伊芙琳抱着,她右手没了,肠子从腹部的伤口流出来落到地上。血主道:“流血!” “流你妈!” 但鲜血仍然从两人的伤口内不住流出来。 两个人都说不出的虚弱,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要死了。 血主笑起来,伊芙琳比他笑得更狂,但很快腹部的剧痛就让她笑不出来。 她说:“楚曦,杀掉他们,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!” “好!杀了他们……杀……杀!” 血主道:“痛!” 伊芙琳痛得“啊!!”地尖叫出来,楚曦则一个踉跄单膝跪到地上。 “哈哈哈哈!”血主沙哑地嘶吼:“是我赢了!”语气中说不出地得意。 然而在战场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站了起来。 只有伊芙琳注意到这一切,她大喊:“带我们走!”血主回头,看到胡小飞站着,浑身上下布满焦油般的黑色物质。 在他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都被严重扭曲,让他似乎并不存在于今天的这个地方,他一会儿在过去,一会儿在未来,距离他们似乎有十万公里远,又似乎已经穿过维度的限制,和他们重叠了。 黑色物质疯狂运动起来,它们凝结成型,黑色的羽毛从粘稠的表面翻起,就像波浪。 接着胡小飞全身上下布满羽毛,再接着,他变成了乌鸦。 一只巨大、丑陋、漆黑的巨鸟。 伊芙琳狂笑起来,说道:“天不亡我!” 巨鸟飞扑向血主,那大吸血鬼仓惶躲开,它就落到楚曦和伊芙琳身边。 “上去!”伊芙琳大喊,楚曦左手抱着伊芙琳,右臂勾住巨鸟的脖子,翻身骑到它背上。 巨鸟扇动翅膀,巨大的气流就像榴弹炮的炮口焰,他们轰一声腾空而起,直向高空冲去。 伊芙琳向楚曦喊:“三点!”示巴突然出现在三点方向,一刀刺向巨鸟的脖子。 楚曦抓住她的刀刃,抬脚将她踢飞,然后转身,全力将弯刀向后投掷。 血主正好扇动着翅膀追上来,飞刀突然袭来,他闪身躲避,但楚曦一掷之力何其的大,那旋转的弯刀仍然划伤了他的喉咙。 他张开嘴要命令他们停下,却被自己的血呛得咳嗽。 喉头的伤口飞快复原,他向三人大喊:“麻木!……僵硬!……停下!……死!……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!” 但那巨鸟头也不回,战斗机般飞进夜空里。